新疆行·并序

2014/3/3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252 

                                新疆行·并序

                                   党康琪

应老同学盛情邀请，壬辰八月初，岁在公元2012年9月，以年过花甲之体，与同窗九人，用十三天时间，行程一万二千余里，满足了新疆一游之夙愿。“我们新疆好地方”，果真名不虚传。所见所闻，应付诸文字的实在太多。大漠风光，戈壁绿洲，无边油田，风能发电，人文景点，目不暇接。已不年轻的我们“到此一游”，时间委实嫌短，便急欲记录感受。常于兴之所至时，草吟数行。既归，搁置他事，将急就章删改，采用五律句式，略摄典型镜头。为方便阅读，省却加注麻烦，每首诗前也加了小序。

一    路经奎屯

西安火车站大厅候车，看见众多即将赴疆採棉之中年妇女。她们个个脸颊黑红，皮肤粗糙，背着包裹，挂着俗名交床的板凳，言谈急切，语露焦虑。路经奎屯时，隔车窗玻璃望去，棉田白花花看不到边，遂想起那些人。

大道直如发，驱车日逾千。路旁多棉亩，雪絮到天边。

四海需经纬，万民费衣衫。云中采摘女，辛苦背驼弯。

二    见识油田

克拉玛依“一号井”前合过影，便以为已了解了油田，岂知越往前走，越见识了油田的广漠，在望不尽数不清的抽油机的簇拥下，几个巨型储油罐犹如关中平原上守护庄稼的小屋，遂不由得感叹，“油田”的“田”字用得真是“妙手偶得”了。而后又生茫然：或者三个五个并排，或者几十米成百米远一个的抽油机都缓缓磕着头，像是只要感恩过上天，就能把地下金贵的石油取出来；怎么看不见一位工人？同行有知情者言：石油工人苦在钻井，早去别处又辛苦了。

或聚或分散，油机竖漫澜。昨识瀚戈壁，今解大油田。

抬眼有罐踞，磕头抽油连。纵观无人影，替庶谢苍天？

三    赴布尔津

过克拉玛依不久，渐入牧区。路两边辽阔渐黄的草原上，点缀着白蘑菇般的包房，散布着缓缓移动的畜群。不经意间，车速突然慢了，朝前看去，有驼群正过公路，扭动的肥壮身躯，或顾盼汽车的悠闲神态，很让人称奇。随后，又有阵雨彩虹景象。

茫茫平野旷，路坦轿车飞。满目牛羊远，遮道骆驼肥。

云骤天幕阔，雨停彩虹垂。日夕临布邑，温馨客如归。

四   登观鱼亭

观鱼亭在喀纳斯湖北侧高峰顶端，虽车行半山，仍需攀登近两千级或石或木的台阶。年长者自有攀登之累，然边登，景色边变，则随时拍照者众。至亭，风愈大，添衣裹袄者多，竟有帽被吹走者。而终获最宽广之视野，东望，湖色乳绿，或窄或宽逐渐隐去，西望，水流蜿蜒如线，没入群山怀抱。

猎猎山风紧，吁吁脚力松。身挪观景异，位变留影同。

随行衣裹袄，有伴帽随风。俯视湖温润，远望水晶莹。

五    游喀纳斯

乌鲁木齐一下火车，当即坐上接站的面包，直往北开，没想到竟是取道石河子、奎屯、克拉玛依、布尔津，径取喀纳斯。本有眩晕之疾，虽喝药贴膏，仍心存疑惧。一下一上闯过两处大型盘山弯道后，自生庆幸。然从观鱼亭下来，为给回程积聚精力，便未敢坐船游湖。有幸的是，借用这段时间，从陪行陈主任口中，知道了喀纳斯及就近之图佤族的一些历史，返程中贩卖给同行，致车中热闹一片。

深入阿尔泰，竟来北塞游。已经图佤寨，还忆盘山愁。

直上观鱼岭，未集览湖舟。返程车里闹，喀纳古今收。

六   江格尔敖包

江格尔敖包在和布克赛尔蒙古族自治县，是公路边一处新建的为纪念民族歌手江格尔的大型敖包。陪同者于此，简单而郑重地举行了送别仪式，和我们分手。此时，才知道了敖包祭祀和路标的两个功能。“三弹”，以手指沾酒，分别向空中、地面、自己额头弹去，以示告知、惜别和吉祥。

敖包石垒成，包顶飘霓虹。霓彩标吉利，敖包辨西东。

两匝敖包转，三弹远客行。隆重上马酒，殷勤送客情。

七    赛里木湖

离别美丽而热情的精河县城西行，一直揣测着要去的赛里木湖的样子。她不是一下子展现在眼前，而是在汽车上行中，逐渐被揭开面纱的。虽如此，一旦完整地见其容貌时，还是感到一种震撼，一种无与伦比的辽阔、幽静、清澈、蔚蓝的震撼。偶见湖中一叶小舟，反更感到了湖的幽静。以至两度要求司机停车，以尽观赏之情。过后听言：去过赛里木湖，天池就没看的必要了。

天香远山绕，终漾真容颜。静静水边草，清清湖底天。

争相捧水饮，踊跃留影欢。放臂欲拥抱，骑马再流连。

八   过博罗科努山

博罗科努山是天山西部偏北的山峦，紧挨赛里木湖，著名的果子沟即在其中。有隧道通果子沟，原本前去伊犁的北道天险，因了隧道以及沟中新成不久的悬索弯型巨桥，竟成了坦途。就在忙着观赏拍照两侧景色时，不知不觉来到伊犁河谷。

才别赛里木，便入果子沟。峻岭穿车过，大桥凌空悠。

野果悬岩壁，苍松矗山头。景欲细观赏，人已伊犁州。

九    赴霍尔口岸

从伊犁河谷到那拉提草原，一直有导游随车。导游最先说的是左宗棠年届古稀，抬着棺木，沿途栽柳，出关收复伊犁之事。说当时伊犁已被沙俄占领十年，且清廷已经承认伊犁被占的事实，而左力言伊犁对新疆的意义，征得同意，先遣曾国藩之子曾纪泽出使沙俄，索取伊犁，继而亲自率兵以为后盾，终于要回了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林则徐被贬至伊犁时，虽戴罪之身，仍全力为百姓兴修水利的事迹，也在当地传颂。秋日伊犁河谷的地形地貌、树木庄稼，与关中道极为相似。

伊犁河谷美，人杰又地灵。左帅征程烈，林公大业铮。

白杨齐天耸，稻黍遍地葱。霍尔口岸处，边关将士雄。

十   赤谷城下

赤谷城在伊犁河三大支流之一的巩乃斯河河滨，近那拉提景区，是一古城堡式的宾馆。因旅游旺期已过，服务人员多南下采摘棉花，故在宾馆不远处一座哈萨克毡房中聚餐。主人极为热情，做全羊席招待。但自己胃口确实不好，仅仅喝了杯奶茶，吃了块馕。

毡屋来新客，主宾揖让中。全羊礼数重，玉液心意浓。

夙少荤腥份，今又眩晕逢。酒肉难下咽，奶茶领盛情。

十一    那拉提草原

从草原下来，导游才说起解忧公主下嫁乌孙，从而西汉与乌孙联合，击败匈奴的这段历史。游草原印象最深的是：坐上景区车，要翻过一个弯路竟至五十二道之多的山梁；到了景区，则如进入一幅巨大的画卷，下车四顾，美不胜收，真不知道选择哪个方向转悠更好！

乌孙古地盘，那拉大草原。草壮膏腴厚，房稀牛马闲。

间隔淌溪水，周下耸雪山。远客观不够，导游催促烦。

十二    八千湘女

“八千湘女”是导游最后说的一个故事。新疆军屯是建国初的一项重要举措，其时遇到的最大矛盾是，十万大军十万超龄男子，不解决成家问题，军屯便难以成功。于是便有了众多政治婚姻。最典型的莫过湖南以征兵为名，招收八千知识女性赴疆的事。导游说，为促成这些婚姻，招数百出，饭盆配鸳鸯最是叫绝：吃饭时，只给男兵发了饭盆，盆下写了男兵名姓，男兵吃罢，女兵才端起男兵用过的饭盆，吃时，便有负责人查看名字并叫来男兵，指为配偶。自然免不了一番哭闹，自然躲不开这个大局，自然也有极少数绝不服从者被遣返原籍。听后人多唏嘘不已。必须指出的事实是，这八千知识女性，给军屯大兵团不光带来的是家庭，还有教育、医疗、文娱、工程设计诸多方面的飞跃。至今，占到总人口十分之一的兵团将士，仍是新疆最有活力的建设者。

金瓯征战苦，耕牧又戍疆。戎士超年岁，旷夫自慌张。

西途万里瘁，湘女八千芳。兵团贡献大，听闻湘女伤。

十三    老李迷秦腔

由那拉提景区，经天山腹部，东向吐鲁番，坐车十余个钟头，行程一千六百多里，道路寂寞，而一个师傅开车，也难免疲劳。同行便轮番说唱打搅消磨。期间最精彩的莫过老李的表演。老李共讲了四本大戏，说情节，说人物，兼赏析，夹杂着大段大段的唱腔，真让人叫绝。

天山腹道长，老李谝秦腔。彦贵遭殃幸，包公断案刚。

周仁忠义壮，玉川文武强。说唱声情茂，闻者入醉乡。

十四    沙漠公园

沙漠公园在古称楼兰的鄯善，入口处为巨大的“天下驼铃”门框，进则绿洲，潺潺流水，茵茵草坪，巍巍白杨，而后便是沙漠。沙漠绿洲相邻，介绍说千百年和谐相处，互不侵犯。或言当地稳定信风风向所致。来此最具挑战的项目是坐沙车上沙山。沙车上小下大，结构简单粗犷，除司机仅载两人，动起来生猛，选路倾斜，乘者总感到车要翻了车要翻了，便不由地不断大声嘶喊。但一车一车都安全到达山顶，都看到了漫无边际的真沙漠，并留下了豪气十足之沙颠集体照。羡慕死人。我因易晕的老病，未敢去坐，只是一边看着别人尽兴，一边照看着别人的行李。乘车感觉是他们下来后说的，沙颠集体照是归后他们寄的。

身临古楼兰，天下驼铃喧。漠路沙炫目，绿洲杨耸天。

沙车沙梁越，人仰人欲翻。扯嗓提心惧，群英并沙颠。

十五    葡萄沟

游葡萄沟，最难忘的不是看酒城，不是看走钢丝，不是看维家歌舞，不是看典型的维式屋里摆设……而是瀑布山庄的那一顿饭，吃那顿饭时的天下无二的环境。

盛名天下传，西域第一甜。专苑风情聚，市集叫卖喧。

头端葡萄挂，脚侧流水潺。每忆沟中景，又如瀑下餐。

十六    火焰山景点

火焰山景点在火焰山和鄯善至吐鲁番高速路之间。有停车场、展馆、展馆辐辏着的天井，天井中间竖有定海神针金箍棒——一个硕大的温度计：都在地表以下。最值得看的是人物馆，导游介绍简明扼要：“这边是好人，那边是坏人。”好人是指对开发新疆做出过贡献的历史人物，坏人是指一百年前的一段时间，各列强几乎都有的来到新疆挖掘盗取珍贵文物的文化侵略分子。展馆上面的大土场是游客活动场所，能骑骆驼坐飞翔器等等，同时塑有唐僧师徒、铁扇公主夫妇等铜像。游人多与铜像合影。

红褐满丘壑，熊熊依旧燃。谁持芭蕉扇，路借火焰山？

群像观地下，铜雕耸山前。古今多少事，神棒辨忠奸。

十七    坎儿井

久闻坎儿井大名，这次，在吐鲁番专辟的坎儿井风情园才算睹得真面。坎儿井是上有数十米一个竖井的地下暗渠。渠凿在含水层之上；井深浅不一，近山处有深至八九十米的，远山处也有十数米的，依据实际情况而定，有透光和出土两层意义。水仍源自雪山，如当地不多的明河一样。坎儿井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全疆总工程曾达五千公里之巨。在这年降雨量仅十数毫米，蒸发量又高达三千毫米的吐鲁番地区，怎么高估它的意义都不为过！

烈烈吐鲁番，悠悠两千年。旱魃见井躲，绿树逢水翩。

竖井掏挖累，暗渠掘进难。情形目击后，不忘业绩传。

十八   交河故城

废墟的意义是要昭示，而不与抹杀。抹杀了会让人类失忆，但这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废墟又在昭示什么呢？

两水交合处，巍然屹高冈。水滨林木茂，冈上草芥光。

穴龛废墟众，险隘城堡强。安似金汤固，若何变凄凉？

十九  酒别华凌

与新疆同学多是三十年重逢，又在将别之际，自然格外亲切。倾心，劝酒，气氛热烈，酒意渐重，以致后来主持的同学连连道出：“妈拉个巴子，妈拉个巴子……”便有人喊：“醉了，醉了！”“边声”，边地会有的声响，范仲淹有“四面边声连角起”的句子，这里指新疆同学唱的蒙族祝酒歌。“秦曲”自然是秦腔了，取其仄声。

相别宴华凌，觥筹交错行。边声祝酒兴，秦曲答友情。

离久掏心快，聚短愿时停。俚语连珠吐，主席酒意浓。

二十   新疆多玉

新疆多玉，不仅有早已知名的羊脂玉和和田玉，也有此次才闻其名的墨玉和戈壁玉。进过一个玉店，货柜中陈列着贵至十八万元一只的羊脂玉手镯，也有十元一只戈壁玉玉珠串成的手腕上佩戴的饰件。真的是凡进店者，总有合乎你境况品味的货物。我买的是廉价的玉珠饰件。

玉出昆仑山，名赫海内传。羊脂浮温润，墨玉露刚坚。

质地和田净，丹青戈壁斑。美合天下意，余欠愿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