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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2014/2/4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273 

                                   怀念母亲


                                                                            郭珺
        母亲去世,已快两年的时间了。
      龙年腊月年底,当家家都忙着准备过年的时候,最最喜欢过年的母亲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龙年腊月二十四下午,回到滩子村看望母亲,与她说了一会话,她老人家头脑尚且清醒。照应母亲的妹妹说:妈一会清白,一会糊涂,是不是不太好啊?
        别胡说。我打断妹妹的话,心中虽有一丝不祥掠过,但还是自我安慰说:母亲那么坚强的人,一定会没事的。
       可老天就是那样的无情,腊月二十五一大早六点多,我亲爱的母亲与世长辞了,此时,离她老人家的六十九岁生日,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母亲是个命苦之人,她祖籍河南,年幼就失去了父母,与舅舅二人相依为命,为了生活,姐弟二人勤扒苦做,可还是难以周全温饱。十七岁上,她千里奔波,来到韩城与我父亲成亲。少失怙依的母亲视我奶奶为亲生母亲,而没有女儿的奶奶也将母亲当成亲生女儿,父母亲下地劳动挣工分,奶奶在家做饭看家,日子过得说不上富裕却也其乐无穷。
        母亲姓刘,名讳庆勤。她一生勤劳,我有四个弟弟妹妹,因为负担太重,家中的日子过得十分窘迫。为了补贴家用,爷爷偷偷到集上卖烟叶做些小生意,父母在那个挣工分的年代早出晚归。扶犁踏耙,夜半打井,河滩拾炭,腊月摘花……母亲和那个年代的人们一样,受尽苦辛,虽然多次被评为劳动模范,但一家人还过着衣不蔽体,粮不果腹的日子。但即使日子过得再苦再累,她都不贪不嗔,以自己的乐观应对生活的艰辛,辛勤做事,刚强做人。在她和父亲的努力下,日子一天天地好过起来,家中还盖起四间一砖到顶的新房,让村人对我们这一家从河南搬迁而来的“外来户”刮目相看。
        妹妹远嫁,多年不通讯息,母亲先是找寻,后是等待,白天依门而望,夜晚默默流泪,为女儿哭坏了一双眼睛,等白了一头黑发,也落下了一身的病症。可能也因为小时候的营养不良吧,母亲刚五十出头就患上了糖尿病,不能吃糖,要少吃饭……禁忌颇多。母亲不爱吃药,可一年四季却不得不吃,也有吃烦的时候,她就背着儿女将药扔进灶洞里。
        父母老家都在河南,韩城家中没有几户亲戚,母亲一辈子在过年时也没走过几回亲戚。我出嫁后的每年初二,是她老人家最盼望的日子,因为这天我会带着孩子去。我喜欢吃干豆角,她每年早早就买一些来蒸熟晾干,再用塑料袋装好收起来。这些菜,母亲奉为至宝,只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吃。每年初二,无论去得多晚,一到家母亲就会招呼我上到烧得热呼呼的炕上,然后她自己去到厨房里,忙活着去为我一家做饭。而我,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她老人家的关爱体贴,心中像小时一样地舒畅满足。我也知道了女儿无论多老,都是母亲心中的宝。看着她老人家看我吃饭时的慈爱神情,心中暖洋洋地妥贴。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在她那里是那样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我上高中的时候,和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家中条件不行上不起学校的大灶,每个星期天下午都要背上五天半的干馍去学校。母亲礼拜六早早起来起面,下午蒸馍,晚上坐在炉子边烤馍一直到一两点,边烤边翻,这样烤出来的馍才会烤透,吃起来才会酥香,放起来才不会霉变。
孩子小时候,公婆去了外地,孩子在母亲家一住就是三年,到上学年龄才回来。孩子没奶吃,父亲买了一只奶羊,两位老人家日复一日、天天夜夜地挤奶、热奶,喂孩子吃奶,吃馍饭。为了让孩子吃得有营养一些,母亲每天抱着外孙,到有小孩的人家去要百家奶吃。有个礼拜天我回到家,孩子高热不退,当天晚上,我坚持要给孩子喂退烧药,父母一再地劝,说等天亮让大夫看看再说。天亮后,母亲抱着孩子去看病,走到太阳底下一看:孩子脸上脖子上布满了小点:出疹子了,母亲惊呼着将孩子抱回屋用被子盖好,又急急忙忙找干香菜为外孙出汗,兑温盐水给外孙擦洗。我呆呆地看着母亲忙前忙后,心中说不出的温暖感激和后怕。母亲对内孙外孙一样的好,甚至有些偏爱外孙,每年滩子村的八仙古会,她都会准备上最好的吃食,早早打电话让外孙们去上会。
        母亲最后一次住院,医生说:回去吧,想吃什么让吃什么,想喝啥就让她喝吧!那时候还希冀着医生错下了诊断,因为我不相信良善的母亲真的会远赴天堂。
爷爷奶奶去世时自己还年轻,尚不能正确体会死亡的含义。年龄长大之后也常参加同学朋友父母的葬礼,但总以为那是离自己太遥远的事,总想着死亡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的亲人是永远不会死,是会永远陪着自己的。但当死亡之神突然降临,才知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有朝一日都会面临这一永恒的法则。时间不会等人,更不会等你的父母陪你到地老天荒。 我们对死亡毫无办法,能做到是只有珍惜现在,珍惜现在尚存于世的亲人。只有当自己的亲人离开时,才能真切地体会那段歌词: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那怕为妈妈捶捶后背揉揉肩……
        母亲的去世,让我心中悲伤空虚到极致,料理完她的后事,我对人生的信仰也降到了冰点。我后悔自己曾限制她吃饭、限制她吃零食,后悔自己没有给她最好的关心和照顾。我甚至想:要是知道她会这么早离世,我为什么不让她多吃点好的,多吃点她爱吃的东西。有段时间,我沉迷于购物,给自己买,给母亲买,买来又锁到衣柜里。每次走过衣服摊店,我会不由自主地驻足,觉得这件上衣、那条裤子适合她穿,到超市去,也常常走到陈列柜前,挑挑那种东西不含糖,她吃起来不担心。看电视时,画面闪过的似乎都是她或笑或嗔的表情,夜半醒来,没来由地睡不着,叫声妈妈,泪水会很快打湿枕头。吃饭时,想起母亲走路的样子、说话的样子,母亲高兴和不高兴的样子,记得最清的,还是母亲说吃饭时兴高采烈的样子。因为有病不能吃好多东西,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最喜欢的就是吃的东西,哪怕是几粒瓜子,她都时常拿在手中。她更喜欢做饭,捏饺子馄饨,摊煎饼菜盒,蒸包子卷子……做好饭,自己吃不了多少,就劝儿孙多吃……
        母亲的形象充斥在我生活的每个角落,我希望在梦中见到母亲,可是多少个日夜过去,她一次也未进入我的梦乡,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怀念她。母亲喜欢各种小吃小点心,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多吃,她走后,我将她的照片放在了厨房的窗台上,供奉上各种鲜果糕点让她享用,同时也让生前不敢吃这个不能吃那个的她多闻闻饭菜的香味,虽然明知是一种自我欺骗,但我仍旧这样做且从不间断。母亲喜欢看戏更喜欢老家河南的豫剧,不识字的她博闻强识,能说出很多戏名并熟记着情节。在她去世后,不爱看戏的我没来由地时常将台调到河南台,慢慢地也喜欢上了豫剧。
        一位朋友的母亲对我说,你妈不给你托梦,是担心你太伤心。你要知道,儿女们的平安幸福,是每个母亲的最大心愿,儿女如果不快乐,她如何能放得下心。老人家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醒悟到了自己的狭隘,心胸慢慢地开阔起来,我将给母亲买的衣服送给了和母亲年龄差不多的大娘大婶,让它们能更好的发挥作用,我想,这是素来大气的母亲乐意看到的。而我能为她老人家做的,只是在她的忌日或与她有关的日子,到她的坟前烧几件纸制的衣服家俱和天国银行印制的票面或大或小的钞票。
        母亲只是一位普通平凡的农村家庭妇女,是千千万万家庭中母亲的一员,但也是我们心中独一无二的母亲,是给了我们生命、用心血和汗水养育我们成长的母亲,她永远活在我们儿女的心中和记忆中。我想,等我到了母亲的年龄,到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老得吃不动饭,走不了路的年龄,母亲在我心中,地位还是前无所有、后无来者一样的重。妈妈的形象,将会永远屹立在我的记忆中,妈妈这个温馨亲切的称呼,永远响彻在儿女们的生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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